亦清十六娘

我为喜欢的人说过最有底气的话,是我因为她变得温柔而坚定。

【魔道】还真

双杰友情向,一丢丢的曦澄和忘羡,还是不要脸地占tag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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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江澄机缘巧合得到一瓶药粉。

这药名叫「还真」,吃下之后,服药之人在一刻钟之内有问必答。

不能撒谎,也不能逃避。


02

江澄不信。世上哪有功效如此奇特之药?

当即命送药之人服下,一番试探之后,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

毕竟和那人素不相识,怎知他所言是真是假?

不过至少证明不是毒药。


03

正巧午后,蓝曦臣前来拜访,说有要事商议。

自封棺大典之后,蓝曦臣闭关不出,后来偶尔出现在公共场合,也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最近兴许是想开了,渐渐开始从蓝启仁手中接过家族事务,外出的次数也多起来。

这次来云梦,想必是要和江澄商量重建瞭望台之事宜。


04

蓝曦臣依然消瘦,不过眼神里已经有了光彩,许是找到了新的寄托。

斥退下人后,两人先是寒暄一番。鬼使神差地,江澄居然将「还真」加入了蓝曦臣茶水之中。

江澄心中一惊:我与他不过公事上的往来,他又刚死了兄弟,我怎可如此捉弄于他?

正想把茶水偷偷换掉,蓝曦臣居然端起茶杯,将杯中水一饮而尽。

一来是江澄出手极快,蓝曦臣又心事重重。

二来是这药粉入水即溶,无色无味。

因此蓝曦臣根本无从察觉。

江澄心中有愧,暗道:罢了,我多说些无关紧要的事,不去故意揭他伤疤就是了,只要熬过这一刻钟……

于是江澄也端起茶杯,啜饮了一口,假装无事发生过:「蓝宗主,这次来云梦可是有要事相商?」

谁知,蓝曦臣神色古怪,似是发觉身体有异。闭目片刻,又像是释然一般松了口气,再睁眼又是神色如常。

坦然道:「自然是专程来见江宗主的。」

江澄:……


05

一刻钟后,江澄从屋中出来。脚步虚浮,双眼无神,魂不守舍。

蓝曦臣的声音从身后悠悠传出:「江宗主对我就这么信不过吗?若是想听我真心话,又何须灵药试探,直接来问就是了。」

江澄脸上红一阵青一阵,反手用力把门关上,怒喝道:「你给我闭嘴!」

说罢,把房门紧紧锁住,末了觉得不过瘾,又在上面加了两道明锁。

对两边的守卫道:「谁都不许进去,让他在里面好好冷静一下。」


06

对于「还真」的神奇功效,江澄这下是全信了。从此药不离身,生怕落到别人手里,再给自己吃下去。

江澄心里有太多秘密了,他那么辛苦,掩饰的那么好,若是有一天,被人套出了话来——

才是真的死了算了。


07

「还真」及其难得,江澄这次得到的一小瓶,也不过是三次的量。

试药浪费了一次,在蓝曦臣身上又用掉一次。

至于最后一次机会要问什么人,什么话,江澄心里有数。


08

金麟台。

观音庙一场雨,舅甥二人各自哭了一场,分别添了心结。

可惜两人均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臭脾气,至今也没跟彼此好好谈过。

那时金凌哭喊着质问:难道他就活该没爹没娘吗?难道他谁也不能恨吗?

江澄居然一直不知道。

白白做了他舅舅许多年,居然一直不知道,金凌心中竟有这种想法。

如今得了灵丹妙药,可得好好跟他剖白一番。

江澄握紧装着「还真」的玉瓶,决心做个好长辈。


09

如今金凌做了宗主,再不好直接提着鞭子上门去找了。江澄耐着性子,规规矩矩地找了金家主事,由他去安排。

谁知,主事抹着头上的汗,支支吾吾道:「宗、宗主,宗主他去夜猎了……」

江澄勃然大怒:「什么?他一个人去?」

主事:「那倒不是,还带了几个门生……」

江澄:「……你们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不是说不管他去哪夜猎,第一时间要来报告我吗!」

主事:「可、可是宗主他……」

江澄:「算了,此事回头再议,他上哪夜猎了?」

主事:「大、大梵山。」


10

大梵山上热闹至极。

魏无羡带着几个蓝家小辈,把云深不知处的后山翻了个底朝天,有点势力的山怪都搬家了,他们在那里什么也猎不到,于是就把魔爪伸向了姑苏城外。

正巧,接到信息说,大梵山有蜘蛛精出没,很是扰民,就决定来管上一管。

没想到,碰上了千里迢迢赶来的金凌。

魏无羡笑眯眯道:「金宗主还真是热心,逢乱必出,是想当第二个含光君吗?」

金凌岁华出鞘一寸:「闭嘴,你想死。」

魏无羡佯装害怕,后退一步:「别别别,金宗主可千万别这么说话,一听这语气我就想起你舅舅那张臭脸。」

江澄:……

暗中观察的江澄特别想冲上去撕烂魏无羡那张把不住门的嘴,还是强行忍住。看到这么多人,想来也出不了什么茬子,于是决定继续观望。


11

听到魏无羡故作高深地说:「有我在不用怕,你们尽管上!以前碰上一条腿的山魁,两条腿的黑熊,四条腿的雪狼,不是都做的挺好的吗?这八条腿的蜘蛛也没什么难的,要点就是找准要害,一击必杀!」

别听他说的漂亮,想必又是揣着手作壁上观,就等着几个小辈出力。

江澄想到这里,脸色就又难看了几分。


12

几个孩子打得热火朝天,鸡飞狗跳,江澄更加恨铁不成钢。

就这么几只破蜘蛛,杀了这么久还杀不完,当了宗主拿什么服人!

当然,他说的是金凌。至于其他几个蓝家的外人,他才懒的管。

听他们声音越来越近,江澄又往树后的阴影里缩了缩。

忽然脸上一痛,伸手去摸,居然见了血。

正巧,那边传来一声惨叫,是蓝景仪的声音:「哇!金凌你小心一点,你的剑差点伤到我了!」

少年果然没有心机,一着急起来哪里还管他是不是宗主,照样直呼其名。

谁知,金凌没好气地吼回他:「你眼睛长在哪里了!我离你几十丈远,怎么可能伤到你!」

江澄隐隐冒出一个不好的猜测,暗道一声「不妙」,便从树后闪出。

魏无羡也察觉了不对劲,一边招呼几个少年:「都躲到我身后来!」

一边打了一声呼哨,召唤出了温宁。

看到温宁几乎是立刻就跳了出来,欣慰道:「我就知道你放心不下,一定会跟过来的。」

一转眼,又看到脸色阴沉的江澄,语塞了。

两人一鬼,居然在这山中密林,撞了个面面相觑。

第一次来大梵山也好,第二次围剿乱葬岗也好,莲花坞也好,观音庙也好,只要这三位站在一起,就没有不打架的。

金凌自以为不着痕迹地拦在他舅舅身前,抱怨道:「舅舅!你怎么来了,我还专门交代他们不许将我的应行踪告诉你。」

江澄咬着牙,低沉道:「金宗主长进这么大,我这个做舅舅的当然要来祝贺一番。」

「金宗主」三个字咬得极重。

蓝思追也挡在温宁前面道:「宁叔,你今天也偷偷跟在我们后面啊……」

温宁呆呆地点点头。

蓝景仪慢了一步,只能去拉住魏无羡,强行没话找话:「魏、魏前辈,这蜘蛛精可是有什么异变?」

谁知这一句竟是问到了点子上。


13

魏无羡伸手在空中扯了一把,像是抓住了一条看不见的丝线,手用力一划,就看见有鲜血从指缝滴落。

江澄警惕地皱了皱眉。

魏无羡:「阴蛛。这种蜘蛛精阴气极重,万中无一,以吸食阴气为生。方才上山时,看到这里除了蜘蛛,其余邪祟甚少时就应该想到的。是我失算了。」

蓝景仪听到「阴气极重」时就打了个哆嗦,结结巴巴问:「那魏、魏前辈,我们接、接下来怎么办啊。」

魏无羡:「阴蛛也没什么可怕的,它最怕阳光,我们先下山去,等天亮再上来,寻到它的巢穴,一网打尽。」

温宁自告奋勇:「公子,我先去挡住它,你带着阿苑他们先走……」

魏无羡打断他:「不可。

「这阴蛛以阴气为生,你在他眼里是可是上等的肥料。而且它的蛛丝几乎完全透明,在黑暗里更是分辨不清。这蛛丝对活人来说是利刃,对非人之物来说却是罗网,一旦缠住,除非被吸食干净,绝不得逃脱。」

温宁听了,沉默不语。

魏无羡又道:「你带着几个小朋友先走,我跟江澄断后。」

听到「我跟江澄」这个措辞,江澄的脸上又爬上一层阴霾,没好气道:「别用这熟稔的语气跟我说话,把这亲密无间的姿态留给你那位含光君吧。」

倘若是平常的挤兑,魏无羡还能应付一二,但听他又拿蓝忘机说事,魏无羡就气不打一出来,只想好好教训这臭小子一番。

可惜现在不是打架的时候——一阵锐利的破风声,旁边大树齐齐断成几节。

因为夜猎的动静太大,那阴蛛竟然被惊醒了!


14

江澄拔出三毒,硬是凭直觉斩断了几根蛛丝,大声喝道:金凌!走!

可那蛛丝隐蔽的很,江澄这一剑到底是没斩干净,几条冰冷的蛛丝缠了上来。魏无羡那边也好不到哪里去,像是被缠住了双脚,正艰难地抓住一棵小树,免得被它在地上拖行。

金凌远远看见这一幕,提着剑就要冲回来,一面大喊:「舅舅!!!」

江澄回头,紫电抽在金凌脚下,激起一阵尘土,恶狠狠道:「快给我滚。区区一只蜘蛛还要不了我的命,下次再让我知道你自己偷跑来夜猎,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那蛛丝锋利异常,越是挣扎受的零碎伤就越多,江澄索性放弃了抵抗,看它能把自己抓到哪里去。

再看魏无羡,好像也是这个打算,时不时还用手推一推身下地面,调整方向。好像被蜘蛛丝拖行是什么新奇的游戏一样。

金凌的声音渐渐远了,江澄也放下心来。

这时,二人已经被拖到了一个巨大的山洞洞口,想来就是阴蛛的巢穴了。


15

山洞狭长,阴蛛栖息在最深处。

一直把二人拖到面前,它才凶相毕露,吐出另一种消化食物所用的蛛丝。

魏无羡甩出几张黄符:「等的就是现在!」

黄符贴上阴蛛腹部,熊熊燃烧起来,连同它吐出的蛛丝也一起烧断。

二人均是身上一松,不约而同转头向洞口奔去。

身后阴蛛阵阵惨叫,也顾不上追他们。

跑至洞口,魏无羡却停住了。

江澄不解,但是直觉知道,这里定有什么东西拦住去路,于是祭出紫电试探。

果然,长鞭被一层无形的屏障挡住,弹了回来——

这洞口,被人下了禁制。只能进,不能出。


16

魏无羡:「只有人才会下禁制,山中精怪可没这本事,看来是有人刻意圈养这阴蛛啊……」

顾不得许多,阴蛛被魏无羡黄符灼伤,更加气愤,此时缓过神,已经追了出来。

山洞本来就施展不开手脚,那蛛丝又完全无从捕捉,只能全凭听觉反击,江澄有三毒紫电护身还好,魏无羡手无寸铁,洞中又无法召唤邪祟助阵,打得更加辛苦。

不多时,脚下一个失误,心道一声「不好」,小腹竟然迎面被蛛丝贯穿。

江澄神色一凛,似乎想要过来帮忙。

魏无羡大吼一声:「不必!」

随即伸手攥住了穿腹而过的蛛丝。

丝线冰凉,有成年人拇指粗,而同时刺进魏无羡身体的,就有五六根之多。

鲜血从伤口流出,将原本透明的蛛丝浸染成红色。

魏无羡手上用力,双手手掌尽被割破,明明被伤及要害的是他,此时却似乎是在阻止阴蛛逃走。

他恶狠狠道:「吃吧,多吃一点。」

随着他话音一落,阴蛛发出一声痛苦之极的嘶鸣,像是饮下了剧毒。

江澄哪里还用魏无羡再说,脚尖一点,三毒几乎全部没入阴蛛腹中。

如果不是情形不对,魏无羡简直要忍不住感慨「好剑法」。

江澄旋转剑柄,向侧面劈砍,没想到蜘蛛腹内体液粘滑,竟然缠住三毒剑刃,无法继续前进,不得已,江澄只得拔出剑身,正欲再刺,阴蛛却自己切断了蛛丝,逃回洞穴深处了。

里面情况不明,江澄不敢贸然追进去,而阴蛛受了重创,恐怕无法再伤害二人。江澄权衡利弊,还是退了出来。

魏无羡已经捂着伤口自己靠着洞壁坐下了。一边说:「想来,那阴蛛是把被献舍的我当成了非人之物,想要捉回洞中,将我当做饵食……不过它这下弄巧成拙,吸了我不少气血……

「我的血可是阳气十足,对它来说是最毒的毒药,这下了有它受的了。

「这么说来……它的猎物本来是我……江宗主,连累你了……对不住啊……」

江澄用力一甩三毒,除净上面粘液,没好气地说:「你他妈除了对不起能不能说点别的,谁要听你说——」

「魏无羡……?」

魏无羡紧闭双目,歪在墙边,对他的话一点反应也无。江澄一时有点分不清,这是不是魏无羡又一时兴起,开的某个拙劣的玩笑。

犹豫了一番,还是探向他腕脉。

没想到,魏无羡脉搏细数,情况竟然十分危急!

联想到刚才他说的「吸了我不少气血」,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当机立断,江澄拔出三毒,在左臂上用力一刺,伤口顿时涌出鲜血。

江澄沉默不语,一手托起魏无羡后脑,将伤臂凑到他的嘴边。


17

魏无羡饮下江澄不少血,脸色看起来好了许多,脉搏也比方才有力。他手指微动,睁开一只眼睛,仿佛还在梦里,看见江澄铁青的脸,居然轻笑一声。

「蓝湛,你那么担心做什么。来来来,躺下休息一会……

「反正江澄肯定会回来救我们的。」

江澄受伤的手臂微微颤抖——他这是在说什么!


18

魏无羡果然是没完全清醒,说完这句,又靠着江澄的肩膀睡去。

江澄用力晃了晃他,依然是毫无反应。于是「啧」了一声,又割开一道新的伤口,向魏无羡口中送去。

魏无羡喉结上下滚动,又是被迫饮下几口鲜血,突然呛了一下,终于彻底醒来。

魏无羡一边咳嗽一边说:「咳咳,行了,别浪费了。这点程度不要紧的,躺个十天半个月就好了,我心里有数。

「阴蛛现在被你重创,但毕竟还有一口气,休整一会,慢则几天快则几个时辰,就又能出来作恶了。

「我这具身体灵力低微,最多当个诱饵,到时候还得仰仗江宗主相救啊。」

听到「灵力低微」几个字。江澄心猛地一跳,魏无羡察觉他神色有异,赶紧打哈哈道:「不过没事!思追和景仪他们这会应该都下山了,他们肯定马上就会去云深不知处搬救兵,用不了多久蓝湛就会来了!」

听他提起蓝忘机,江澄没由头地一阵不快,低头一看,这才发现魏无羡还靠在自己怀里,一阵恶心,赶紧用力把他推开。

魏无羡头「咚」的一声撞在地面,本来用灵力封住,已经止血的伤口似乎又裂开了,当即惨叫:「江澄你他妈下手轻点!你、你留我一条命在,有什么恩怨我们出去再打过,随便你拿鞭子抽,拿剑捅……」

说到一半,魏无羡自己也说不下去了。

为什么每次跟江澄说话,都是这般进退维谷呢?

江澄也没有理会他的撒泼,不知过了多久,应了一声:「你还真是相信那位含光君。」

魏无羡多么怕寂寞的一个人啊,本来觉得尴尬,不敢出声,如今江澄先开口,可算是打开了话匣子:「说起这个,我刚才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还在那屠戮玄武洞底。

「我正在逗蓝忘机玩,结果就醒了,一睁眼看到是你,哈哈!

「那次,我跟蓝忘机那个闷葫芦呆了七天!当时快要憋死我了!我就想,要是你在就好了,好歹还能吵架玩。

「我就把能想到的笑话全部给他讲了一遍,结果他居然不笑!我当时就想,他不会是害怕吧,于是我就说:你怕什么,反正江澄会回来救我们的。然后……」

魏无羡一边说一边后悔,好端端地怎么又在他面前提起了蓝湛呢?净是给双方找不愉快。

可他一旦打开了话头就停不住,吹起牛更是向来无边无际,两分的话也要说足十分。于是硬是一边观察江澄的脸色,一边继续说下去了。

他添油加醋颠倒黑白地讲自己过去的经历,江澄本来是一个字也不信的。

却唯独是那句「江澄一定会回来救我们的。」,让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忽略。

江澄从未听他提起过屠戮玄武洞底之事,此时却觉得仿佛听到两个少年在耳边对话——

蓝忘机:接下来有何打算。

魏无羡:等呗,反正江澄一定会回来的。

蓝忘机:你怎知他一定会回来?

魏无羡:哈哈!我就是知道……

魏无羡以前也曾经无条件信任过自己。

正如同他此刻信任蓝忘机一般。

不知是不是血气不足,江澄眼睛有点模糊,伸手扶住了自己的额头。

不由想道:这些年, 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19

江澄小时候很喜欢摸鱼。

叫上魏无羡,再带上几个师弟,偷走几条小船,然后比赛谁摸的鱼更多。

几个少年经常在莲花坞一玩就是一个下午,一直在水里泡得手脚发白才肯回家。

大多数时候都是魏无羡的收获更多,江澄心里不服气,面子上却又不表现出来。只是在下一次出去玩时,又假装无心地提出比赛,然后再卯足了劲要赢过他。

当然最终还是没有赢。

不过每次回去之后,魏无羡都会悄悄跑到厨房,让江厌离给他们炖鱼汤喝。

江澄喜欢吃鲩鱼,因为刺少。魏无羡每每都要嘲笑他:「鲩鱼常见,又便宜,哪有鲤鱼金贵!江澄你真是不识货!」

结果笑着笑着,被鲤鱼细碎的鱼骨卡到喉咙,还要江厌离唉声叹气地帮他取出来。

后来,江澄偷偷指使师弟们去套魏无羡的话,看他摸鱼有没有什么特殊的技巧。

结果魏无羡说:我们在水面上看到鱼在水里游,其实都是虚的。你看到鱼就在某处,实则相差甚远,直接伸手去抓,必然是抓不到的。所以要靠经验……

后来他的话就不能听了,什么他心灵手巧,天纵奇才,摸起鱼来才会得心应手,诸如此类。

江澄还私下骂他:有什么值得骄傲的,从娘胎里带出来的一身摸鱼神技吗!

……

江澄伸出右手在空中虚虚一握,再看掌心,当然是什么也没有。

他说的居然是真的。

镜花水月,求而不得。

你看到他就在某处,伸手去抓时,却只有冰冷的水穿过指缝。


20

江澄向怀里摸了一把,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玉瓶。

江澄这次出门匆忙,未带伤药,这一瓶药粉自然是那让人吐露真迹的「还真」。

江澄再次下定决心,打开药瓶——

全部自己吃了下去。


21

药粉被吸入咽喉,江澄有点难受地皱了皱眉,但还是忍着咳嗽全部吞下,随即把玉瓶用力掼在地上,摔得粉碎。

江澄蹲下,按住魏无羡的肩膀,道:「魏婴,你问我,那天为何要去找父母的骨灰。」

魏无羡奋力挣脱:「你干嘛!」

「还真」药效已经上来,江澄诚实地重复道:「我要你问我,那天为何要回去找父母的骨灰!」

魏无羡以为他又在乱发疯,不满道:「你有病吗!」

江澄此刻无比坦诚:「我没病。我要你问——」

魏无羡受不了了:「好好好,你先冷静,我问,我问!你那天为何要回去找父母的骨灰?」

江澄深吸一口气,即使在药的作用下,吐露这件事依然对他来说及其痛苦。

但他还是说了。

「我不是。

「当年我并不是因为执意要回莲花坞取回我父母的尸体才被温家抓住的。 

「在我们逃亡途中经过的那个小镇上,你去买干粮的时候,有一队温家的修士追上来了。 

「我发现得早,离开了原先坐的地方,躲在街角,没被抓住,可他们在街上巡逻,再过不久,就要撞上正在买干粮的你了。 

「所以我跑出来,把他们引开了。」

从「买干粮」那里,魏无羡的神色就变了。

他总算理解了当初江澄得知剖丹真相时的心情。

假如不是他现在重伤难行,只怕也要推开江澄,去和阴蛛血拼一番,再到大梵山跑上几圈,用力发发疯才好。

「你说……什么?」

江澄还未来得及回答,洞口发出一声巨响——

蓝忘机终于在这时把禁制从外面破开了。


22

蓝忘机像是没有看到江澄一样,径直绕过他去抱住了魏无羡。

也难怪含光君眼里容不下他。

毕竟,他江宗主四肢完好,体魄康健,好端端地站着。

而他捧在心尖儿上的魏婴,此时面无血色,脸色煞白,瘫软在地上动弹不得。

江澄把左臂上两道深可见骨的剑伤藏在被血湿透的袖子里,一点也不想听他们说了什么,默默走了出去。

刚走出洞口,迎面一人御剑而来,神色有些匆忙。

正是泽芜君蓝曦臣。

蓝曦臣一从朔月上下来,就上前扶住了江澄道:「听思追和景仪说你们夜猎遇上了麻烦,我和忘机赶紧过来支援。在山下还遇见了从兰陵方向带人回来的金宗主,我们分头在山里寻了许久——你的手怎么了!?」

蓝曦臣余光扫过江澄前臂的伤口,顿时露出慌张神情,连敬语都忘了说,急忙就想帮他查看,不料江澄把手臂缩回背后,似乎并不愿给他碰。

他抬头看了蓝曦臣一眼,目光里没有半分善意。

蓝曦臣这才发现,自己越矩了。赶紧松开江澄,局促道:「江……江宗主。」

江澄抬眼望向他,冷冷道:「放开做甚。」

蓝曦臣不明所以。

江澄又道:「不是前几日还百般表白,怎么今天见我受伤,连扶我一把都不愿?蓝宗主这是要始乱终弃吗?」

蓝曦臣:……?

江澄:糟糕。「还真」的药效还在。


23

魏无羡睡了很久,迷迷糊糊醒了好多次,蓝忘机都一直陪在他身边。

有时候是在给他喂药,有时候是在帮他擦身,有时候只是轻轻把他揽在怀里。

所以魏无羡一睁开眼,自然第一个看到的就是蓝忘机。

魏无羡揉揉太阳穴,感觉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事。

蓝忘机以为他身体没好,头又疼了,便准备伸出手帮他揉。

谁知,魏无羡猛地从床上跃起,差点撞上他手臂。

魏无羡一边披上衣服,一边不住重复:「蓝湛,我要去云梦……我要回莲花坞……现在就要去……」

漆黑的洞穴,巨蛛刺耳的嘶嘶声,江澄惨白的脸……

魏无羡一向如此——若是有什么想做的事,有什么想说的话,有什么想见的人,就一刻也等不得。

蓝忘机见他反应,心中已经猜了个大概,只是握住他的手道:「好。我陪你。」


24

离莲花坞还有一点距离,魏无羡突然停了下来。蓝忘机疑惑地看着他。

魏无羡抓住他的肩膀,用不容置喙的语气说:「蓝湛,你听我说,你在这里等我。我去见江澄,不管等下你听到什么动静,都不要插手。」

蓝忘机没有直接反对,但眼神明显阴郁了不少。

魏无羡赶紧继续说:「蓝湛,我的好蓝湛,你信我。江澄他不会把我怎么样的,我们从小就那样打闹,早习惯了。待会就算听到里面打起来了,你也……」

魏无羡似乎觉得这个要求有点过分,便没有再说下去。

重生之后,蓝忘机一直护着他,不让江澄有机会难为他,他现在却要——至少在蓝忘机眼里是这样——去只身犯险,而且要求他旁观。

这对他来说太残忍了。

不料,蓝忘机只是轻轻握住他的手,用同样轻的声音说:「我知。」


25

莲花坞的大门非常陌生。

小时候魏无羡向来不愿意好好从这里走进去,反而是哪里的墙容易翻,哪里的洞容易拱,他都摸得一清二楚。

没想到一晃就是十几年。

恭敬地对门生行了一礼:「麻烦通报江宗主,魏某人有事求见。」

那名门生神色古怪,像是在看一个死人。挤眉弄眼了一阵,还是通报去了。

须臾,江澄满面阴鸷向他走来。

没想到他会亲自出来,魏无羡还没准备好。

实在是没准备好。

没准备好在大门口就先挨一顿鞭子。

他撇了撇嘴:「你居然还敢来。」

魏无羡的紧张被他这一声嗔怪打散了不少,从背后摸出两只圆滚滚的酒坛,道:「来找你喝酒。」

江澄盯着那两只漆黑的坛子,也不知道想了些什么,最后还是闪身让开了。

走在魏无羡前面,极轻蔑地「哼」了一声。

千言万语竟都融进这一声冷笑里了。

沉入满池莲叶,从此云淡风轻。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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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个,你们千万不要猜是谁养的小蜘蛛哈,说实话我也不知道……

谁都有可能。毕竟养个蜘蛛,下个禁制,都不是什么难事。

就让江宗主蓝宗主金宗主他们慢慢去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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