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离】年夜饭
☆莲花坞流水账小日常
☆轩离，双杰友情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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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莲花坞校场今日难得冷清。
毕竟，大年二十九，大部分弟子都回家团圆了，只有少数家中变故，或是实在太远不方便回去的才会留在这里。
于是，不过也是十四五岁的江厌离，就成了置办年货的主力军。
江家里里外外都忙得七窍生烟，就连魏无羡都没机会多睡，足足比平时早了一个时辰，就被虞紫鸢揪起来干活了。
魏无羡口中应着“干活”，边套靴子边冲出了屋门，捧着冷水洗了把脸，才勉强清醒过来。
魏无羡揉着眼睛，大摇大摆走在后院里，迎面碰见一摞箱子晃晃悠悠地走来。
那其实是个抱着箱子走路的少年，因为个子尚矮，视线被挡得牢牢的，从正面看，就像是一堆箱子长了人腿一般。魏无羡绕了个圈，才看到箱子后面涨得通红的脸，道：“咦？这不是六师弟吗！”
六师弟艰难地回头看了他一眼，道：“大师兄，早啊……”
魏无羡笑嘻嘻道：“早早早，今天格外早！”说完，帮他扶了把顶上歪掉的箱子，道：“小心啊，慢一点。”
六师弟感恩戴德道：“谢谢大师兄！”
魏无羡负着两手，摇头晃脑道：“哈哈哈，都是自家兄弟，谢什么？”
江澄从旁边厨房踱出来，甩给魏无羡一块抹布，道：“行了吧，没有要帮忙的意思就不要在这假惺惺，净欺负六师弟老实。”
魏无羡劈手接下江澄扔过来的抹布，笑道：“哈哈哈你自己不也是袖手旁观吗？还有脸说我？对了，你是怎么回事，师姐嫌你碍事，把你从厨房赶出来了吗？”
江澄用力一甩抹布，在地上洒下一小串水花，没好气道：“谁被赶出来了！你笑屁啊！”
魏无羡拼命忍住，假装正经道：“我可没笑……”
江澄一回头，这才发现站在自己身后发出轻笑声的居然是江厌离。她掩着嘴笑了一会，推着两个弟弟往大门口走去，道：“走啦，今天二十九，要贴对联啦！”
她手指上沾着面粉，把魏无羡和江澄深紫色的校服上染上点点白色。
02
魏无羡和江澄一人搬了一个木梯，拿着抹布，细细把莲花坞主院大门的门栏擦净。江厌离则站在下面，仰着脖子，告诉他们哪里还有灰尘。
把木栏擦得发亮，江厌离终于满意地点了点头。
魏无羡把抹布往后一扔，道：“二十九，贴门口，来吧！”说着，把一直放在怀中、卷得齐齐的对联打开，上下左右比划了一番。
江厌离在下面接住他随手丢下来的抹布，道：“阿羡，你这边要再高一点。”
江澄那一边也是已经打开对联，一手提着，按在门框。
魏无羡把对联稍稍提高一点，问道：“怎么样？”
江厌离后退两步，道：“好像有些过了，你再低一些？”
魏无羡把红纸向下移了半寸，再次询问：“这次呢？”
江厌离想了想，这才说道：“好像又太低了……要不然阿澄你高一点？”
江澄依言调整了对联高度，江厌离顿了下又道：“好像……好像两个人都有些低了……”
魏无羡和江澄对视依言，这才明白自己被骗了。江澄回头对江厌离道：“姐，你可不能骗人啊！”
江厌离终于捧着肚子大笑了起来。
她一向极少说谎，这次难得玩心大起，居然成功捉弄到了两个古灵精怪的弟弟。她笑完了，直起腰道：“好啦好啦，不跟你们开玩笑啦……已经可以了，手酸了吧，快贴起来吧。”
魏无羡咧嘴笑道：“没事没事，不酸！”
江澄瞟他一眼道：“行了，赶快贴，贴完浆糊给我用用。”
魏无羡愣了一下，道：“嗯？浆糊不是在你那吗？”
江澄看了看自己脚下，木梯上确实什么也没有，这才回头道：“姐，你没拿浆糊吗？”
江厌离道：“……没有啊。”
魏无羡道：“完了，我们三个出来贴对联，谁也没带浆糊。”
江厌离自责道：“哎呀，真是的，我怎么给忘了呢……你们两个等我一会，我马上就去拿。”
江厌离提着裙子就跑了，江澄有些担心她，挥手道：“没事！别急，你慢点！”
江厌离走了之后，大门口就只剩下了魏无羡和江澄两个人，站在梯子上，一人高举着一只手，紧紧按着对联不敢动，面面相觑，实在无聊。
安静了没一会，两个人就开始无聊到交换八卦。
江澄道：“你知道吗？金夫人前几天来了，好像说想让我姐明天去他们家吃饭。”
魏无羡大惊：“什么？！他们这么得寸进尺的吗！就算长辈之间有婚约，但师姐和那花孔雀到底还是两家人，他们这么搞，师姐将来要嫁别人时怎么办！”
江澄有些阴郁地道：“哼，这事我们两个说了顶什么用，我看我姐将来还是要嫁花孔雀的。”
魏无羡道：“不可能！那个金子轩有什么好的？哪点配得上师姐了！”
江澄道：“至少脸排第三。”
魏无羡不屑道：“脸长得好看顶个屁用！”
江澄提醒他道：“要论脸，你排第四，我排第五，都输了。”
魏无羡沉默半晌，最后还是骂了一句：“妈的……”
过了会又大声道：“有本事就比剑！”
江澄再次提醒他道：“手按牢，对联要掉了。”
03
半晌无话，魏无羡很快就又寂寞了，说道：“师姐怎么还没回来，浆糊有这么难找吗？”
江澄道：“兴许是厨房放着那罐用完了呢。”
魏无羡道：“师姐这会可别正在熬着浆糊呢……”
江澄道：“怎么可能，你以为都是你？那么不靠谱？嗯？那是谁……”
魏无羡顺着他的目光一看，正看到一个从莲花坞外走过来的，身穿金丝滚边圆领袍的小公子，道：“那不是金子轩吗？他怎么来了？”
江澄道：“而且还是一个人来的。金夫人居然没有一起？”
江家连负责通报的门生都回家过年了，只留了一个当值的，年级略小，金子轩态度高傲地跟他说了两句，他便打开大门放他进来了，看起来有些垂头丧气。
江澄气不打一处来：“这厮，还真把莲花坞当自己家了。”
魏无羡把手中对联往木梯上一挂，便从高高的台阶上跳了下来，道：“算了算了，大过年的，我看金子轩手里还拎着东西，说不定是来送礼的。走，我们去会会他。”
江澄也松了对联，跟魏无羡一块“会客”去了。
金子轩不紧不慢地在校场上走着，远远看见江澄二人过来，立在原地，大声道：“哼，你们两个出来的倒快。”
魏无羡和江澄对视一眼，心中都敞亮得很，金子轩定是把他们两个当成来接待的了，觉得有些好气，又有些好笑。江澄刚要张嘴，魏无羡抢在他前面，伸手接过了金子轩手里的礼盒，道：“哈哈哈金公子，你来就来嘛，还带什么东西？好了，东西留下，人可以走了。”
金子轩冷冷哼了一声，提着礼盒转了个圈，闪身躲开了魏无羡的手。魏无羡脚下一转，换了个角度又黏了上去。
江澄在一边看着，刚准备上去帮魏无羡，忽然想起自己主家独子的身份，那只帮忙揍金子轩的手便又颤抖着缩回来了。
眼看就要打起来，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惊呼：“哎呀，这是怎么了？阿轩，你怎么来啦？还有阿羡，阿澄，这是怎么回事啊，怎么我才走了一会就打起来了……”
魏无羡听到这温柔的声音，莫名心虚，收了手，低头对江厌离道了声对不起。
江厌离两步跑过来，隔开了金子轩和魏无羡，对金子轩道：“阿轩，你来就来嘛，还拿东西做什么？”话是一样的，但从江厌离嘴里说出来，那就是由衷的感激。
金子轩到底也没让他接，只是冷冷道：“江姑娘还是别叫得这么亲近了。”
江厌离红了脸，伸手去接金子轩手中礼盒，手刚伸出，却看到了自己指尖沾着的面粉，讪讪地把手又缩了回来，藏在背后，紧张地搓着手指。
“子轩，你怎么来了！”话音先至，虞紫鸢和江枫眠也从里面出来了。
金子轩对虞紫鸢行了一礼，道：“帮着家母前来走动走动。”
虞紫鸢道：“太客气了，快进来坐会吧，厌离，午饭怎么样了？”
江厌离这才会过些神，道：“马上就好了！”说着，就要跑去准备饭菜。
金子轩却叫住了她：“江姑娘，不必了，家中还有许多事务等我回去主持，就不在此多做停留了。”
说完，把礼盒递给了江枫眠，道：“江宗主，这是家父托人从东瀛带回的海鱼，一直用冰保存，十分鲜美。这次特地送来一些。”
江枫眠笑眯眯道：“金公子真是客气了……”
金子轩又对虞紫鸢躬身一礼，道：“家母叮嘱过，让我快去快回，我就先告辞了。”
虞夫人也不与他太多客气，把跑出去一半的江厌离叫了回来，对她说：“厌离，去送送金公子。”
江厌离轻轻“哎”了一声，走到金子轩身侧，道：“金公子，这边请吧。”
江澄和魏无羡也很自觉地跟上了。
虞紫鸢却叫住了他们，道：“你们两个跟着干什么？”
他们头也不回，异口同声道：“贴对联啊！”
江澄对江厌离道：“姐，你不是去拿浆糊了吗？快给我吧。”
江厌离赶紧递给他一个小瓶子道：“对对，我都快忘了……”
小瓶摸起来还有些温热，恐怕江厌离是真的现熬了一锅浆糊。
魏无羡和江澄争先恐后爬上木梯，瞧着江厌离二人远去的背影，早忘了自己是来干什么的。
魏无羡道：“你不觉得他们两个靠得太近了吗？”
江澄道：“你没看我姐一直走的是直线，都是金子轩在往她身上靠吗？我看他就是想占我姐的便宜！”
魏无羡道：“你看他，偏偏还要装出一副对师姐爱理不理的样子，真是恶心透了。”
江澄道：“等会，你看他们两个好像在说些什么！”
魏无羡道：“他们有什么好说的！”
江澄道：“别吵了，更听不见了！”
魏无羡沉默了片刻，又忍不住道：“不行，太远了。”
江澄道：“干脆过会问我姐算了。”
魏无羡道：“得了吧，你千万别问，师姐又要脸红了。”
等江厌离送走了金子轩，又回到内院大门口时，只看到江澄和魏无羡贴对联贴得热火朝天。她对两个人都笑了笑，道：“好啦，忙了一上午了，快进去吃饭吧。”
04
过年真的是一件很忙的事，二十九忙了一整天，大年三十，所有人又是一大清早就起来了。
江澄和魏无羡还没睡醒，就被虞紫鸢提着耳朵揪到了厨房。
江枫眠正站在油锅前，噼里啪啦地炸着丸子，江厌离则是办了个小板凳，站在对她来说有些高了的案板前，剁着肉馅。
虞紫鸢推了二人一把，道：“江澄，快去帮你姐剁饺子馅，魏婴，去帮着过油。”
说着，她自己卷起袖子，抓了面团过来，用力揉搓。
魏无羡打着哈欠问道：“鱼呢？也炸了吗？”
虞紫鸢道：“当然炸了！”
魏无羡“哦”了一声，便卷起袖子到江枫眠身边帮忙去了，道：“江叔叔，你不用管了，我来就行。”
江枫眠微笑道：“真是长大了，好，你小心些。”
虞紫鸢却叫住了江枫眠，道：“别走！回来！你得看着魏婴，别让他往油锅里加奇怪的东西！”
魏无羡手中本来抓着满满一把花椒，听了这一句话，缩了下脖子，又放回了罐子里。
江澄也抬头道：“父亲，我也看还是不要让他碰厨具比较好，不然这顿饭谁也别想吃了。”
魏无羡回头瞪他一眼，却愣住了，有些疑惑道：“江澄，你怎么哭了？”
江澄一刀切在葱末上，刀刃没入案板，抹了把眼泪道：“你来试试啊！不流眼泪我叫你一声哥！”
魏无羡凑过去闻了一下，顿时也觉得辣眼睛，赶紧缩回来道：“你少来，不用试我也是你师兄！”
江澄转脸回去继续死磕葱末，骂了声：“妈的……”
旁边的虞夫人一巴掌拍在他背上，留下一个大大的白手印，怒道：“说话嘴干净些。”
江厌离用手背拢了下一绺散开的头发，噗嗤一声笑了。
不知怎么的，最后所有人都跟着笑了。
05
都说除夕的第一碗饺子是送走灶王爷的，越是勤快的人家，灶王爷回天庭报道的时间就越早。
江家年年定要抢着头彩。
忙了几天，所谓的“过年”终于正式开始了。
守着暖炉，等着午夜，魏无羡端来了一大盆黑乎乎的东西，道：“来来来，尝尝我的手艺如何！”
虞紫鸢伸头看了一眼，责备地望着江枫眠：“你不是看着他吗！”
江枫眠带头加了一块不知是什么的黑色物体出来，磕掉了表面的焦炭，道：“尝尝嘛，孩子的一片心意，样子不好看，味道还是不错的。”
江厌离也打圆场道：“对了，金公子专程送来的手礼呢？”
魏无羡拿筷子扒拉两下，夹出另一块黑乎乎的东西，道：“喏！这不是吗？”
江厌离：……
江枫眠：……
虞紫鸢：……
江澄：……你个蠢货。
虞紫鸢这次倒是没拦着江澄骂人了，她自己也在努力克制，咬着牙道：“那海鱼是切片生吃的，你怎么给炸了？”
魏无羡迷茫地问：“嗯？不是你说鱼也要炸的吗？”
江澄道：“阿娘说的是皖鱼和带鱼！谁让你炸这个鱼了！”
江厌离委屈极了，拿了双筷子，夹起一块，咬了口道：“没关系的……炸了也好吃……”
江澄忍了忍，还是道：“算了，都炸焦了，别吃了，不用给他面子。还有，姐，擦擦嘴角，粘上碳灰了。”
嘴上说着难吃，最后一家人还是把魏无羡炸的一锅形态各异的黑色物体吃光了，毕竟是江枫眠监工，除了火候有些过，味道确实不错。
午夜终于到了，留在莲花坞过年的弟子都是在院子里设宴的，此时也早收了筵席，拿出早就备下的烟花爆竹，准备庆祝。
小孩子最喜欢听响，魏无羡和江澄早就抢了最长、最红的两挂鞭炮，跑到院子里玩去了，就连江厌离也有点期待，堵着耳朵远远站在一边。大声对两个弟弟喊：“你们过会点燃鞭炮之后，记得许愿啊！新年的愿望是很灵的！”
魏无羡和江澄也扯着嗓子喊回来道：“好嘞！”
新年的爆竹声响起，魏无羡装模作样的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他斜眼瞄了下江澄，发现他也正专心许着心愿。
鞭炮噼里啪啦地燃尽，直至最后一点火星也熄灭，魏无羡才再次放下两手，问江澄道：“怎么样，许了什么愿望？”
江澄看了眼远处江厌离，小声道：“希望我姐嫁给全世界最好的男人。”
魏无羡道：“你目光真短浅。”
江澄道：“这可是我姐一辈子的幸福，你居然说我目光短浅？！”
魏无羡难得被呛到，咳了两声，不再说话。
江澄又道：“你呢，你许的什么愿望？”
魏无羡道：“不告诉你！”
江澄：？？？
魏无羡道：“你不知道吗？愿望如果说出来就不灵了！”
江澄大怒：“那你还让我说！”
魏无羡道：“谁让你这么单纯这么好骗的，我也没想到啊！”
江澄摸了把腰间，发现自己没有带剑，于是便挥着拳头招呼过来了。
魏无羡一个转身，灵巧地躲开了，踩着满地鞭炮的纸屑，大笑着和他过招。
魏无羡在千家百户纷乱的鞭炮声中，许了很多愿望。
希望江叔叔和虞夫人最终能够相互理解，希望莲花坞今后依然能够在仙门百家中占据一席之地，希望江澄修炼有成，成为一个合格的家主……
当然，还有，希望江厌离嫁给一个她最喜欢的男人。
年少的魏无羡，在此许下了他所能知晓的，一切幸福。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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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写到江家的日常，都忍不住爆字数，最后没完没了的注水……
就像看一场早就知道结局的电影，根本舍不得快进，每一帧画面都想暂停下来欣赏。
生怕一个转场过去就是人去楼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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